那些年少轻狂

在姬友打工的柜台前帮了一下午忙,站得腰酸腿痛,为了“训练人际交往能力”——老妈语。

晚上碰到一个贴子,楼主出言不凡,各种自视甚高目空一切,指责他人屌丝卖弄自家高冷,想来是中二期尚存的高富帅。

两事间本无甚联系。

那个匆匆瞥过的贴子里我隐约窥见了曾经自己的影子。在年少无知的时日,我曾用自己的狂妄打击他人的狂妄,也曾轻率地用自己的规则定义世界,自认清醒得不能更甚,仿佛自己所认为的是非便是宇宙的真理,自己的思想观点便是世界理应围绕运作的法则。

我已知道那样不对,但依然不觉得可笑。天知道在过去、现在、未来又有多少孩子曾经、正在、即将陷入自己即为宇宙中心的观念里。

其实我也不会否认这个观点,只是“宇宙”需要缩得小一点,一个“小宇宙”。

刚刚过去的学期里我选了门名为“《圣经》与基督教文明”的通识课(我后知后觉地了解到那其实是全校最坑的通识课,感谢老师扔了我一个pass),期末答卷上我难掩思考的自由驰骋,在对基督教的认识的问题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大略如下:

“我难以抑制这种想象。量子力学告诉我们,爱因斯坦所信奉的那个有着严明逻辑与规律的‘上帝’已经不复存在了,任何一个物体,在不被‘观测’时便会呈现不确定状态,只有‘观测’了,它才会以某个确定的状态响应出来。所以,宇宙的历史也可以说是由第一个‘观测者’确定的,在那之前,宇宙是什么样是不确定的,只有第一个‘观测’行为被作出,宇宙才在瞬间确定了它之前数以亿计的光阴的演化历史。这第一个观测者似乎便是‘上帝’。

“可是究竟什么才算‘观测’?所以,我要这么说:

“每个人都有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上帝。

“现在我在考场,我不知道我的室友是在上课还是在寝室或者在逛街,她对我而言就是不确定的;由于她不知道我的考场号,我对于她也是不确定的;直到我结束考试回到宿舍看见了她,她在我的世界里才‘确定’下来,或者我没有见到她,但发短信问她在何处干嘛而她回答了,她也在我的世界里确定了状态。伴随着我对外部的‘观测’行为,各种元素在我的世界里就确定了状态,我的世界就成型了。

“不仅仅是‘人’,对‘物’也一样;一只鸟、一棵树、一只草履虫、一个噬菌体、一块石头、一个分子、一个原子乃至一个电子或其他什么粒子,都有自己的世界。

“问题不在于定义外界,而在于定义自己。当自己先定义好了自己的存在,外界的存在便会随之被定义,一环扣一环,到自我世界成型。宛如‘上帝’先存在,然后创造了世界。

“而‘宇宙’,便是这无数自我世界叠加的庞大复杂的集合体;宏观规律,也是无数自我世界叠加干涉后的产物。

“所以,人人物物都是上帝,每人(物)定义一个自己的世界,全部交汇,互相影响,形成所谓的‘世界’。”

大概是如此一通胡言乱语,却也不乏可取之处。

我一直在思索如何在“不要把自己当回事”和“不要看不起自己”间平衡,这对于成长至关重要。

我不再认为自己能拯救世界,却也不想沦落到感觉全世界都救不了自己。如此情况下,“自我上帝”便是个不错的说法。

长大是什么?成熟是什么?能融入社会混上饭能跟周围人打成一片其乐融融让绝大部分人都喜欢你。这是世故吗?是不是要我把自己的棱角打磨光滑?我是不是要成为我最害怕成为的那类人?为什么我要去改变自己迎合他人迎合社会?年轻人,孩子,总是张扬个性张扬叛逆;我没错错的肯定是世界,凭啥要我改变适应环境应该这个世界改变来适应我,这种。

所以我给自己的理论找到了用处。

因为我只是自己世界的上帝。我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定义他人,他人当然也能在他们的世界里定义我。

而最后的结果,展现给所有人让绝大部分人觉得差强人意的,是全部叠加得到的“世界”。在这个“汇总世界”里,他人对我的认识将占据绝对优势。

嘛,脾气古怪的天才大师们总是郁郁寡欢,不过他们只是被大多数人评价“孤高古怪难相处”之类的,由于作品成就被大多数人认可,倒也能留下美名(没跟他们相处或相处时间短的人还是占绝对优势的)。而像我们的鬼畜大师元首先森,也许他和某些人的世界里他就是天神,可惜大多数人将他评价为“极端有害”,叠加后成为了全世界的怨念。

没有天才头脑技术,只是个普通人的我,必须学会“人际交往”,必须作出改变,因为我还想在我们的汇总世界里生存下去。

生命以“生”为唯一意义。

当然,汇总世界里也有我一份贡献,而作为众“上帝”中的一员,人人物物平等,我也没什么好看轻自己的。

多数情况下,人们回首少年时代,总会感叹年轻时一腔志在改变世界的热血,伤感自己最终还是被世界打败, 伤感自己到头来普通人的一生。 (哦,例外什么的总不会少,总是有人恰好能把志向与大多数人的认同拨齐,如果ta又恰好头脑不坏运气不错能力够格,说不定就过上了开开心心的日子功成名就后大谈特谈你要随心而行啊让梦想飞一会啊什么的鼓舞人心的话语。)我却觉得这其实没啥,一下就看开了。倒不是“平平淡淡是最真”什么,只是这是生存的要求,而年轻时代最热爱的就是鲜活,就是生命,就是人生。所以我只是为能好好活下去而改变自己适应社会罢了。

不过我也没亏,我也是一个上帝呢,反正大家互相影响互相定义,与外界联系越紧密,我自己世界起的涟漪越容易波及他人世界。既然谁都有可能成为那只挥了下翅膀的蝴蝶,那么谁知道我,这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已经掀起过多少场风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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